秦始皇二十六年(公元前221年)實現(xiàn)統(tǒng)一。關(guān)于秦帝國的疆域,當(dāng)時明確宣布“西至臨洮、羌中”(《史記·秦始皇本紀(jì)》)。臨洮,在今甘肅岷縣,秦漢時屬隴西郡?!稘h書·地理志下》說:“隴西郡,秦置。”“臨洮,洮水出西羌中,北至桴罕東入河。”所謂“洮水出西羌中”,是可以和“西至臨洮、羌中”對照理解的。
臨洮,是作為秦帝國界域醒目的地理坐標(biāo)?!稘h書·西域傳上》寫道:“及秦始皇攘卻戎狄,筑長城,界中國,然西不過臨洮。”臨洮在秦史中留下的另一記錄是在秦王政八年(公元前239年),出擊趙國的秦軍曾經(jīng)在屯留發(fā)生兵變,叛亂者受到嚴(yán)厲的懲處,脅從叛軍的當(dāng)?shù)孛癖娨脖粡娭七w徙到臨洮。據(jù)《史記·秦始皇本紀(jì)》記載:“八年,王弟長安君成橋?qū)④姄糈w,反,死屯留,軍吏皆斬死,遷其民于臨洮。”
岷縣古稱臨洮。圖為岷縣狼渡灘草原。新甘肅·甘肅日報通訊員 曹紅祖
《漢書·劉向傳》載劉向上奏談“天文”預(yù)示“時變”的史例,曾經(jīng)道:“秦始皇之末至二世時,日月薄食,山陵淪亡,辰星出于四孟,太白經(jīng)天而行,無云而雷,枉矢夜光,熒惑襲月,孽火燒宮,野禽戲廷,都門內(nèi)崩,長人見于臨洮,石隕于東郡,星孛大角,大角以亡。”劉向以為這些自然異象可以證實孔子的意見,“考暴秦之異,天命信可畏也。”
“長人見于臨洮”被看作警示秦敗亡的異象?!稘h書·五行志下之上》寫道:“史記秦始皇二十六年,有大人長五丈,足履六尺,皆夷狄服,凡十二人,見于臨洮。天戒若曰,勿大為夷狄之行,將受其禍。是歲始皇初并六國,反喜以為瑞,銷天下兵器,作金人十二以象之。”“大人”十二見于臨洮,班固以為“天戒”,“大人見于臨洮,明禍亂之起。”而秦始皇卻“反喜以為瑞”,所謂“銷天下兵器,作金人十二以象之”,其出發(fā)點也在于順應(yīng)天意。“大人”“見于臨洮”,出現(xiàn)時“皆夷狄服”,班固理解為“天戒若曰,勿大為夷狄之行,將受其禍”。這可能與臨洮地當(dāng)秦西邊,正當(dāng)與“夷狄”相交的文化界點有關(guān)。不過秦始皇反而變本加厲,大行“奢淫暴虐”之政,其中就包括“務(wù)欲廣地,南戍五嶺,北筑長城以備胡越,塹山堙谷,西其臨洮,東至遼東,徑數(shù)千里”。臨洮地方,成為長城工程的代表性象征。“大人”之“見”,也被班固解釋為“明禍亂之起”的先兆。果然“后十四年而秦亡,亡自戍卒陳勝發(fā)”,滅亡秦王朝的大起義,竟然確實是由前往戍守長城的戍卒陳勝發(fā)起。
通渭縣境內(nèi)秦長城遺址
海市蜃樓現(xiàn)象不僅頻繁見于海上,也多見于沙漠荒原。這一情形在司馬遷的時代就已經(jīng)引起注意。《史記·天官書》寫道:“海旁蜃氣象樓臺,廣野氣成宮闕然。云氣各象其山川人民所聚積。”臨洮以遠(yuǎn)的地區(qū),正是《史記·秦始皇本紀(jì)》所謂“西涉流沙”之地,是沙漠荒原連天的“廣野”。不能排除“長人”“大人”“見于臨洮”由來于類似“海旁蜃氣”的“廣野氣”的可能。類似情形,有《晉書·武帝紀(jì)》:“(咸熙二年八月)長人見于襄武,長三丈。”襄武(今甘肅隴西)和臨洮(今甘肅岷縣)相距很近,同屬于隴西郡,是地形氣象條件相近的地區(qū)。(作者 王子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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