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:一部自傳式敦煌“保護史”
俞耕耘
“我默默地站在這個曾經(jīng)震動世界而今已空無所有的藏經(jīng)洞中央……”常書鴻初到敦煌,百感交集。這位20世紀30年代留學法國的畫家,承擔了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籌備工作,從此畢生心許敦煌,成為敦煌石窟保護研究事業(yè)的開拓者和奠基人。
《敦煌,敦煌》這部自傳是常書鴻的自白,見證了一段敦煌“保護史”。
“我感到深深內(nèi)疚的是,自己在漂洋過海、旅居歐洲時期,只認為希臘、羅馬和歐洲文藝復興的藝術是世界文藝發(fā)展的高峰,而對祖國偉大燦爛的古代藝術卻一無所知。”從書中常書鴻的解讀可以看出,如顧愷之吐絲般的衣紋勾勒、吳道子吳帶當風般的盛唐飛天、李思訓一樣的輝煌用色,構成了敦煌石窟藝術的美學風格。
敦煌研究也徹底改變了常書鴻的藝術觀。他認為,敦煌藝術,對中國畫史也起到了參照效應。傳統(tǒng)畫史,大多只重文人士大夫,貶抑畫工創(chuàng)作,留名的不過吳道子、閻立本、曹霸、李思訓、王維等人,“絕口不談或者只是浮光掠影地扯上幾句民間的藝術創(chuàng)作,這是不對的。”
常書鴻和同道、門生,一邊充當除沙修墻的“民工”,一邊是勘查臨摹的畫匠,經(jīng)歷著各種生死風險、艱難困苦。他癡迷藝術,不計得失,也付出了家庭離散的代價??箲?zhàn)結束后,學生們紛紛告別返鄉(xiāng),女兒常沙娜出國深造,這更使他倍感孤獨。常書鴻的難得在于他的共情與體諒,始終理解友人選擇,也總在內(nèi)省對家人的虧欠。
文物保護,也被賦予多個層面,既有搶救保護,又有修復研究。洞窟壁畫臨摹,是技術性與藝術性合一的大工程,可分為客觀、復原和整理三種臨摹方式。本質(zhì)上,這是以常書鴻為代表的敦煌人,與古代藝術工匠的對話、切磋。揣度古人作畫的色相、墨線與著色,最大限度復現(xiàn)壁畫原貌。
書中記下了臨摹的艱辛,“我們沒有梯架設備,沒有照明器材,只能在小木桌、小凳上工作,對看不清的地方,就要一手舉著小油燈,一手執(zhí)筆,照一下畫一筆,十分費力。要是臨摹窟頂畫時,就更加艱苦,要仰著頭,脖子和身體都成了90度的直角。”
從舊中國徒有空頭、沒有經(jīng)費的“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”,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的敦煌文物研究所,敦煌換了天地,人力、物力與財力,都有了保證。“新中國成立前我們的臨摹,由于種種困難,在無財力、缺器材的情況下,不得不采用那些劣質(zhì)顏料,有的甚至是用紅土、泥土經(jīng)過自己的漂洗沉淀來代替的。”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,卻能用上以前不敢奢望的材料,“故宮博物院還支援了我們一批他們舊藏的礦物質(zhì)顏料。”
常書鴻近乎癡人的執(zhí)著,彰顯了中國文人的精神風骨、純粹的藝術理想?!抖鼗?,敦煌》寫出了常書鴻的人生與敦煌的改天換地。該書以口述歷史的第一視角,詮釋了藝術人生的真意,那是一種大境界——心許藝術,雖苦猶樂,不畏艱險,甘于寂寞,為傳承萬代,功成不必在我。
?。ā抖鼗?,敦煌——常書鴻自傳》,常書鴻著,湖南文藝出版社出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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