板凳甘坐十年冷 青燈黃卷為傳承——記《江蘇歷代方志全書》13年編纂出版工作
古籍裝訂現(xiàn)場 資料圖片
專家在雕刻古籍書板 資料圖片
日前,江蘇省住建廳與省地方志辦公室共同研究,計劃依托《江蘇歷代方志全書》,將古代方志中的輿圖進行集成出版,按區(qū)域作比較研究,為江蘇歷史文化名城名鎮(zhèn)保護工作提供支撐。
江蘇是名副其實的“方志之鄉(xiāng)”。據(jù)不完全統(tǒng)計,江蘇地方各種志書約1200種,留存至今近千種,占全國現(xiàn)存舊志的1/10左右。2008年,江蘇省委、省政府決定啟動《江蘇歷代方志全書》(以下簡稱《全書》)的編纂整理工程,由省地方志辦公室具體實施。歷經(jīng)13年辛勤耕耘,日前,總計530余冊的《全書》向世人呈現(xiàn)了全貌。這是江蘇目前已經(jīng)完成的規(guī)模最大的古籍整理項目,也是全國體量最大的省域舊志整理工程,展示了中華輝煌燦爛的文化。
十余年扎在故紙堆里的定力
從初期醞釀、確定選目、尋訪志書、掃描底本、撰寫提要,到后期殘缺補配等,《全書》的工作量浩大。
“參與《全書》編撰的省地方志辦公室工作人員以及撰寫提要的數(shù)十位專家,年復一年,沒有周末和節(jié)假日。每天清晨四五點鐘就起床,扎在故紙堆里,老花鏡從100度加深到200度、400度。”江蘇省地方志學會顧問、《江蘇歷代方志全書》執(zhí)行主編張乃格說,“《全書》總計影印圖版約80萬幅,都是一頁一頁掃描來的;舊志提要200多萬字,都是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。”
一次在淮安市淮安區(qū)圖書館訪書,尋訪者意外發(fā)現(xiàn)天啟《淮安府志》品相極佳。有關吳承恩撰有《西游記》的資料就出自這部書。志書纂修時間為吳承恩去世后40余年,書中的內容可信度非常高。根據(jù)《中國地方志聯(lián)合目錄》的著錄,收藏在淮安的這部書是孤本。
舊志整理當然有訪得好書的快樂,但也有一無所獲的失落與得而復失的遺憾。
江蘇全省現(xiàn)存歷代志書大多分散收藏在全國一兩百個圖書館、博物館。加上國家早有規(guī)定,清代乾隆及乾隆以前的圖書屬于文物,而文物的復制有著嚴格的制度。因而舊志尋訪及底本掃描遇到的困難極大。
底本是舊志影印質量的前提,底本挑選必須精益求精。“我們選擇底本的通常做法,是盡可能選用志書的初版書,因為初版書最接近纂修者的原意。但也有例外。”張乃格介紹。比如,民國《續(xù)修鹽城縣志》初版于民國22年(1933),但這部書定稿出版付印后,有人專門寫了一本《續(xù)修鹽城縣志第一輯攻錯錄》,對志書提出批評。有鑒于此,作者胡應庚克服種種困難,“待輯者補之,漏略者增之,粗疏者完善之”,在民國25年(1936)再次印行。顯然,民國25年的本子要優(yōu)于初印本。鑒于這種情況,編撰組便用民國25年的本子替換了民國22年的本子。
普查、編校等工作煩瑣異常,這樁長達十多年的“苦活”,全憑定力和毅力達成。最終《全書》以清末行政區(qū)劃為標準,同時參照現(xiàn)行行政區(qū)劃,分設省部、府部、小志部和附錄4大板塊,收錄了唐代至民國期間各種方志古籍650多種,總計影印圖版約80萬幅。所收方志古籍種類之多、數(shù)量之大、范圍之廣,堪稱江蘇歷代方志文化的集大成之作。
字斟句酌查漏補缺的毅力
江蘇方志文獻豐富的數(shù)量,恰恰與后世整理的難度系數(shù)成正比。張乃格介紹,在《全書》選編的標準上,編撰組盡可能選擇唐宋元早期方志以及晚清、民國期間成書的方志,因為方志有個傳統(tǒng),往往后面的志書覆蓋前面志書的內容,后出轉精、資料更加豐富。另外,史料價值較高的良志和名人編撰的志書,也盡可能收錄進來。
為保證《江蘇歷代方志全書》質量,編撰組采取了很多措施。比如,力求寫好舊志提要。每一本書的前面寫一篇提要,每個縣、府、州前面寫一篇本地方志發(fā)展簡史,力求讓讀者基本了解這部書的大體面貌。再如,志書會有缺頁、倒頁,甚至漏頁、缺卷,遇到這種情況,編撰組力求尋訪不同藏書單位同一種志書的同一種版本,把相應的一卷、一頁掃描來,這叫“補配”。經(jīng)過“補配”的志書,它的精善程度往往超過圖書館原來收藏的版本。
舊志整理涉及目錄學、版本學、文獻學、歷史學以及漕運、河防、賦稅、自然地理等眾多學科,必須字斟句酌,一絲不茍。否則,稍一疏忽,就可能造成無法彌補的錯誤。
一次一位作者為南通的一部小志《海曲方域小志》寫提要。此書由金榜輯錄。提要作者參考《江蘇舊方志提要》《皖人書錄》《安徽省館藏皖人書目》等書,著錄金榜字蕊中,號檠齋,清安徽歙縣人。但根據(jù)經(jīng)驗,古代地方小志通常都是本地人編寫的。而歙縣人金榜從未到南通任職,怎么會對編輯一本南通地方小志感興趣呢?
“對此,我們深表懷疑,下決心查個水落石出。”一位編纂組專家告訴記者。但小志的纂輯者往往是無名之輩,查找起來十分困難。編撰組花了一個多星期,才在光緒《通州直隸州志》卷十三《人物志·文苑傳》查到金榜的傳記,再聯(lián)系《崇川咫聞錄》《崇川詩集》等文獻,終于發(fā)現(xiàn)此金榜非彼金榜。南通的金榜字字縣,號天門,清南通州人,廩貢。而這恰好和《海曲方域小志》各卷卷端題名“紫瑯金榜天門氏輯著”契合無間(紫瑯指南通的狼山)。
青燈黃卷,精心耕耘?!度珪范噙_85萬頁的文獻,均經(jīng)專家學者的細讀查證,提供了豐富的背景知識。整理與研究的相得益彰,保障了《江蘇歷代方志全書》立足于當代出版業(yè)的學術品位。
探求通俗化、數(shù)字化的努力
“方志在刊印流傳上,往往數(shù)量較少,這對研究者的閱讀利用造成了很大的困擾。”中國社會科學院古代史研究所研究員孟彥弘說,像江蘇這樣,集中影印出版一省的方志,非常符合讀者閱讀、使用方志的規(guī)律和習慣。
了解一地的歷史文化,最簡便也是最重要、最可靠的途徑,就是閱讀該地的方志。“江蘇方志是江蘇重要的資源和財富。”南京師范大學教授江慶柏教授說,期待江蘇方志的數(shù)字化工作能夠取得更好成績,能夠給江蘇人民和廣大讀者提供一個內容豐富、體例完備、文本準確,同時檢索便捷的江蘇方志數(shù)據(jù)庫。
《全書》出版單位鳳凰傳媒有限公司總編輯徐海,對如何在全社會充分使用《全書》給出了建議。“現(xiàn)在很少有人跑到圖書館去查閱或者翻揀500多卷的著作,必須通過數(shù)字化、網(wǎng)絡化上傳《全書》上的知識,便于大家使用,這很重要。我們正在著手做這個事情。”徐海介紹。
另外,徐海認為,要把《全書》變成“愛土”和“教民”的教材。影印版的古籍不是人人都能看懂的,沒法做到充分利用,有待各位學人能夠在龐大、豐富的《全書》體系里去進一步挖掘它的精髓,編寫出經(jīng)典的鄉(xiāng)土教材。“近期,江蘇省社科聯(lián)‘十四五’規(guī)劃有一個重要內容,就是編寫江蘇鄉(xiāng)土教材。鳳凰出版社做好了這個準備,也有這個長遠打算,使繁復浩大的古籍,變成現(xiàn)今學生能讀、使用便捷的鄉(xiāng)土教材。”徐海說。
“《全書》在編纂過程中,我們就不斷對其進行挖掘利用。2020年,江蘇省方志辦編纂的《長江歷史圖譜》在南京首發(fā),其中大量資料來自《全書》。”江蘇省地方志辦公室主任左健偉表示。江蘇學人有信心、更有條件對《全書》進一步研究、闡釋、發(fā)揚,在新時代賡續(xù)中華文脈。
(本報記者 蘇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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