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到用時方恨少,有書囤著很篤定
我不是藏書家,但我囤書。囤書跟藏書不一樣,藏書者,珍藏也,而囤書則是為了閱讀。
書與人的相遇終究靠的是緣分,說到底,是一種內(nèi)在的契合。所以,每每去書展,其實事先并沒想過要買哪本書,但最后總是提了一大袋的書回家。那些書我就是囤著的,不一定立馬就讀,但卻猶記在心,不會忘記,不知什么時候,突然有一天就開讀了。這有些像去逛街,遇到一件喜歡的東西,要是猶猶豫豫地沒有買下,那心里就會因牽記而懊惱、糾結(jié),始終放不下來,因而人們常說,遇到喜歡的就不要錯過,免得后悔不已。
當(dāng)然,有人會說,書又不是孤本,也并不難找,何必囤著,想看時再買便是??稍S多事并不那么簡單。有句老話說得好,書到用時方恨少,有時,忽然間急著要用到某本書,偏偏手邊沒有,就會很尷尬,但要是有書囤著便很篤定了。比如,有一回,文章里要引用《藝文類聚》,這兩卷一套的書我是囤著的,于是,也就不慌不忙,仿佛胸有成竹似的。又比如,一代芭蕾舞大師尼金斯基自己撰寫的《尼金斯基手記》,我都囤了十多年了,還一直沒有打開過,可有一天,我關(guān)心起有關(guān)芭蕾舞創(chuàng)新的問題,便想到了這位哪怕受到質(zhì)疑也要沖破束縛、為世人留下《牧神的午后》《春之祭》等不朽芭蕾巨作的大師,也就開始閱讀這本囤著的書,越讀感受越深,我想,若是早前閱讀,我很可能走進(jìn)不了他那狂傲不羈的內(nèi)心世界。
我一直很有耐心地囤著與兩個人相關(guān)的各種書籍,一個是中國的瞿秋白,一個是捷克的伏契克,只要與他們有關(guān)的書我都會囤起來。囤瞿秋白的始于1967年,囤伏契克的始于1974年,迄今真是囤書累累了,但仍然還在繼續(xù)。我囤的有關(guān)瞿秋白的書里有他自己寫的書,有他女兒編的家信,更多的是各種傳記和評論。關(guān)于伏契克的書同樣也是如此,我囤了他的名著《絞刑架下的報告》中文版的各個版本,我真的不是用來收藏或研究的,而是用來閱讀的,因為每個版本都有不一樣的地方,而這恰恰蘊含了時代的演變進(jìn)程。這兩位都是早期的共產(chǎn)黨人,他們都有著文學(xué)的抱負(fù),也都為了理想而獻(xiàn)出了自己的生命。在他們身上,我真正看到了有著深厚文學(xué)素養(yǎng)和造詣的革命者的初心和品質(zhì)。我最近已在開讀囤了近十年的《瞿秋白學(xué)術(shù)思想評傳》,而且買了最新捷克文版的《報告》,雖然不識捷克語,但書里珍貴的圖片可以細(xì)細(xì)品味。
其實,囤書歸根結(jié)蒂屬于相遇的故事。凡相遇,必有書籍背后絲絲縷縷的情愫。這些天,我囤了好多本剛剛出版的《秋園》,這是一位八旬老人講述“媽媽和我”的故事,老人是從汽車運輸公司退休的倉庫保管員,她是在小小的廚房間里以凳當(dāng)桌寫下的這部書,書里寫盡了兩代中國女性生生不息的堅韌與美好,我讀時不斷地回想起自己同樣堅毅的母親,于是,我分送給我的朋友們,讓更多的人聽聽曾經(jīng)來過這個世界,掙扎過,絕望過,也幸福過的普通女子的不凡故事。我還囤了一本尚未認(rèn)真閱讀的書——《威廉·卡洛斯·威廉斯早期詩歌中的印象主義》,那是因為有一次我讀到我的一位好友寫的以這詩人名字為題的詩歌,那時候,我們都風(fēng)華正茂,憧憬著美好的未來。因此,當(dāng)我看到有這樣一本書,立刻就買下了,我想記住年輕時的一段友誼,一段生活,一段歲月。(簡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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