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(zhàn)疫書簡：致最牽掛的人

　　在這場牽動全國的抗疫戰(zhàn)斗中，誰是你最牽掛的人？你是一位普通的母親，最牽掛毅然奔赴前線的孩子；你是身處抗疫最前線的醫(yī)護人員，最牽掛家中的丈夫和幼兒；你是留守家中的孩童，最牽掛正在搶救病人的母親；你是將當醫(yī)生的外公和媽媽都“借”給了患者的中學生，最牽掛他們，也牽掛與他們一起和病毒頑強搏斗的病患……這6封書簡是從即將由長江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的《戰(zhàn)“疫”書簡》一書中挑選出來的，寫信者大多沒有受過專門的文學訓練，他們沒有華麗的語言、精妙的修辭，然而，語短情長，樸實無華的文字中有著直抵人心的力量。

　　3月10日，在武昌方艙醫(yī)院，醫(yī)護人員送走新冠肺炎治愈患者后擺造型合影留念。新華社發(fā)

　　你為我穿上愛的鎧甲

　　作者：汪珍（武漢市第四醫(yī)院醫(yī)生）

　　蝴蝶蘭 李蕾手繪

　　親愛的老公：

　　這是我上一線急診科的第15天，也是我離開你和孩子的第20天。這20天是我過得最單純的日子：沒有輔導孩子作業(yè)的雞飛狗跳，沒有家里柴米油鹽的瑣瑣碎碎，只剩下吃飯、睡覺、上班。在以前，這是我最夢想的生活，但是真在此時此刻來臨，才知有多么不容易。

　　還記得，年前我們科室爆出第一例高度疑似患者時，科室里那幾乎讓人窒息的氣氛，同事臉上那謹慎、嚴肅的神情。大家?guī)缀踉谕粫r間拿起電話，給家里說著同樣的內(nèi)容——我們科室有疑似病人，我要隔離了，不能回家了……

　　那時，我還記得，你在電話那邊焦急地詢問我：“那你在哪里住？吃喝怎么辦……”一連串的疑問句，最后你說了一句“家里不用擔心，有我呢，你在外面一定小心。”

　　我知道，我一直都知道，你是我能安心上陣的最堅實的鎧甲。說我不怕那是騙人的。但是，只要知道有你和老人、孩子安全地在家等著我，我就不那么怕了。我可以整理行裝沖上一線，成為千千萬萬個家庭的鎧甲。我們不怕，因為我們每一個一線人員背后都有一座大山，一座名為“愛”的大山。

　　2月14日是情人節(jié)，這天下午值班室收到志愿者送來的玫瑰花，因為我們穿著隔離服，沒聽清這些志愿者來自哪里，叫什么名字。當時看到留觀室有一對70多歲的老夫妻：爹爹身患慢性腎病又染上了肺炎，每天要到醫(yī)院做透析，然后到留觀室輸液；婆婆每天陪著爹爹一起來醫(yī)院，隨身帶著吃的和水在一旁照顧，他們的愛雖平淡，但真切。當時我拿出一支玫瑰花給爹爹，請他送給婆婆。婆婆緊緊握著我的手一再道謝，眼眶中滿是淚水。她告訴我，結婚50多年第一次收到老伴送的花，覺得特別幸福。相信再過50年我們的愛情也是這樣，相依相伴，樸實無華。

　　這兩周，每當我在急診科留觀室穿著防護服、提著急救箱，穿梭各個病床之間時，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：我是黨員，沖鋒在前；病毒不散，我們不退。脫下防護服的瞬間，我看到社會各界支援的急救物資，我知道，我們背后那一座名為愛的大山越來越堅固，越來越高大……

　　最近，孩子在家開學了，每天都得守在電腦前面上網(wǎng)課，與老師聯(lián)系的工作都落在了你的肩上，家里還有兩位老人，你都安排得井井有條，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操心的，你一直都這么棒。

　　就寫這么多吧，馬上要換衣服進病房了，我們一起加油吧！

　　你的妻：汪珍

　　　2020年2月14日

　　蝴蝶蘭盛開的時候，媽媽就該回來了

　　作者：郭歌遙（山東省濟南市歷下區(qū)棋盤街小學二年級學生）

　　親愛的媽媽：

　　從2月7日到今天，你去武漢已經(jīng)7天了，吃過晚飯我給你打電話，可是電話沒有接通，爸爸說你在上班，在忙，我好失望。其實昨天我也給你打電話了，電話也沒有打通，爸爸說你下夜班，在休息。

　　我知道不能在你休息的時候給你打電話，因為你只有休息好了才能保護好自己，才能順利完成任務，好好地回來。

　　爸爸告訴我，昨天晚上你給他打電話了，可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已經(jīng)睡著了。

　　媽媽，我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你這么久！

　　吃晚飯的時候奶奶問我：“你想你媽媽了嗎？”

　　我沒有回答她，爸爸說我沒禮貌。

　　我差點就哭了，其實我挺想你的，可是我要把“想”放在心里，因為你走之前就跟我說過，要是我想你了，一定要留在心里，這樣你在武漢也能感應到我對你的想念。

　　所以我沒有回答奶奶。

　　媽媽，你說我做得對嗎？你想我了嗎？

　　媽媽，你走后的第三天，我問爸爸你什么時候才能回來，爸爸說，等我們家陽臺上的蝴蝶蘭全開了你就回來了。

　　我在陽臺上仔細地數(shù)了兩遍，沒開的花苞還有21朵。

　　你走的第四天，我又把花苞數(shù)了一遍，還是21朵……

　　前天，還是21朵……

　　媽媽，我悄悄地告訴你，你別告訴爸爸，我昨天偷偷把花苞摘掉了兩朵，這樣你就能提前回來了。

　　媽媽，昨天晚上我看到電視里報道你的新聞了，說你和李莉阿姨為了節(jié)省防護服，為了不給其他叔叔阿姨增加負擔，強忍著難受把嘔吐出的東西又咽了回去。新聞采訪里你說得好輕松，可是我看到爸爸眼角的眼淚了。

　　媽媽，我告訴你，你不僅是個勇敢的媽媽，還是個堅強的媽媽，爸爸就不行，他一點都不堅強。我一定要向你學習。

　　媽媽，我告訴你，你在家的時候，家里干干凈凈的，你不在家的前幾天都亂糟糟的，有一天我還在廚房里捉到了3只螞蟻。我批評了爸爸，現(xiàn)在爸爸和奶奶把家里收拾得又像你在家時一樣干凈了。

　　媽媽，這幾天我聽爸爸的話，仰臥起坐可以一次做15個了，學校里安排的網(wǎng)絡課程我學習得也很認真。健康防疫課講了新冠病毒的危害，那個帶刺的小東西真像個小怪物，爸爸說你跟叔叔阿姨們?nèi)ノ錆h，就是為了救治被這個小怪物傷害的病人，我相信你們這么強大的人，一定會很快把它們打敗的。

　　媽媽，我剛才又去陽臺了，蝴蝶蘭開了3朵。爸爸說，這幾天要降溫，天會變冷，要下雨雪，等這場雨雪下完了，天氣再暖起來的時候，我們家的蝴蝶蘭很快就會全部盛開了，那時候，你也就該回來了。

　　媽媽，等你回來的時候，我要用盛開的蝴蝶蘭編一個漂亮的花環(huán)，不，我要編兩個，我一個，你一個。媽媽，你一直說將來要帶我去武漢，去你打敗過小怪物的不再有病毒的武漢，看櫻花，吃熱干面……

　　媽媽，我乖乖地在家等你回來……

　　妙妙

　　　2020年2月13日

　　感謝生命中的每一次困難

　　作者：張穎潔（武漢市水果湖街徐東路社區(qū)黨委書記）

　　吾兒：

　　原諒媽媽再一次爽約，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工作已經(jīng)是深夜了，再想和你視頻又擔心影響你休息。而你似乎也已習慣我的不守約，電話那頭等不到我，也不會再打過來。這場疫情讓人措手不及，也讓我感受到你的成長。

　　從2月6日返崗開始，我一天差不多接一二百個電話，處理各種群眾求助問題，即便是回到家也停不下來，甚至顧不上看你一眼。這時的你會默默把飯?zhí)砗眠f到我的手上，等媽媽吃完你再幫忙把碗刷干凈，這要是放在平常都是不敢想象的事。

　　我連續(xù)工作多日后，開始出現(xiàn)低燒。我的情緒非常低落，把自己封閉在小房間里，還大聲呵斥你不讓你進來，你固執(zhí)地幫我掖好被子，還對我說：“把病毒傳給我吧，傳給我你就好了！”那一刻，我淚崩了。都說男孩子是皮夾克，好看不中用，但你卻像是羽絨被，讓媽媽從頭溫暖到腳。

　　經(jīng)過三天觀察，我基本康復，當你知道我要求重新返崗時，沖媽媽發(fā)了脾氣，一天都沒理我?？墒悄阋欢ㄒ斫鈰寢?，我實在不能在這關鍵的時候放棄我的團隊當個逃兵，那么多棘手的問題需要解決。所以，從那一天起，我決定不再回家，因為所有的苦可以自己扛，卻不愿至親至愛的人受到傷害。

　　如今，我倆已分離20余天，這是從你出生以來，我們第一次分開這么長時間。想起當年我和你父親的婚姻走到盡頭，你堅定地要跟著我。這些年，我倆相依為命，卻因為這場疫情分離。但是你也要感謝生命中的每一次困難，它是磨煉人的試金石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面對它，克服它，戰(zhàn)勝它。

　　現(xiàn)在，學校給你們開了網(wǎng)課，在沒有老師監(jiān)督、沒有同學陪伴的情況下，一切都要靠自律。希望你能認真地做好筆記，消化每一堂課的內(nèi)容。付出努力，終會有收獲。

　　吾兒，相信要不了多久，我們就可以摘掉口罩，自由地呼吸，享受陽光，享受新鮮的空氣，你又可以繼續(xù)在籃球場上暢快地奔跑啦。

　　堅持，堅持，再堅持！

　　　愛你的媽媽

　　　　2020年3月9日

　　　挺住，我把外公和媽媽都借給你了

　　作者：陳琪方（武漢市第二十九中學學生）

　　朋友：

　　你好！此刻，你是不是累了？

　　本該萬家燈火串成燈籠，本該臘魚臘肉香溢四方，本該車水馬龍的城市此刻傷痕累累。

　　外面明明寂靜無聲，但是我卻能清晰地聽到雨的低喃，卻能真實地感知車胎劃過地面的低吼，卻能明白地看到救護車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，真是徹夜難眠。

　　我家后面不遠處就是新冠肺炎定點醫(yī)院，前方目光所至也是一家醫(yī)院，這里也是傳說中的重災區(qū)，我已經(jīng)記不清多久沒有出門了。

　　朋友，你還好吧？或許你真的累了，但是，你還在堅持著，對嗎？

　　大年初一中午，我得知年邁的外公也在接診時，眼眶頓時濕潤，視線一片模糊，我克制住激動的情緒，迅速地聯(lián)系了他。雖然說他的保護設施齊全，但是我的腦海不斷涌現(xiàn)出那個身影，那個遮蓋著嚴實的防護服，那個佝僂著腰的人，他是我的外公啊……還有我的媽媽，都說黨員必須沖上前線，我明白醫(yī)生的使命，我也懂得像外公和媽媽這樣的醫(yī)生在幫助病人在生死線上和病毒搏斗，可我也害怕，我希望親人能夠平安。因為，我只有這一個外公，一個媽媽。

　　哥們，挺住了，我把我的外公和媽媽都借給你了！

　　眾志成城，你的背后有很多人為你堅守，你的身后有很多人為你鼓勁。

　　我知道你的緊張，我明白你的難處，但是在你背后支撐的那些人不僅僅是醫(yī)生，他們還是別人的父母，是別家的孩子，是一個家庭的支柱和希望。他們因為信仰和責任逆風奔跑，救死扶傷，從未抱怨，從未停歇。

　　人們常說，歲歲常歡愉，年年皆勝意?？墒?，此刻我深深地明白這種美好的祝愿有多么難能可貴。此時依然有很多社區(qū)工作者、警察、志愿者，他們舍去了小家，撐起了大家。

　　朋友，我相信，你一定會堅持。

　　星河燦爛，煙火璀璨。2020的新年沒有了團圓，沒有了年貨，沒有了年味，可是這里的人卻擰成了一股繩，昂著頭屹立在長江邊上。

　　愿櫻花爛漫時，武漢平安除疫。

　　嘿，武漢，你好！嘿，中國，加油！

　　　陳琪方

　　　　2020年2月14日

　　曾盡匹夫責，不負少年頭

　　作者：陳 虹（山東省濟南市民）

　　吾兒：

　　見字如面。

　　其實，當你拉著行李出門的瞬間，媽媽就已經(jīng)后悔，瞬間崩潰。對不起兒子，這不是第一次，好像你每次出遠門，我們母子之間，都多多少少會有不愉快。你帶著不開心轉(zhuǎn)身，媽媽轉(zhuǎn)頭就淚流滿面。

　　媽媽多想高高興興地送你，媽媽多想替你去做更多危險的事，換你平安，換你幸福。然而，成長的路注定要獨自前行。面對未知的前路，媽媽還要笑臉相送，說些豪言壯語？那是電視劇里的故事，是演戲。而真實的媽媽，沒有那么偉大。因為你帶走了媽媽的全部牽掛，媽媽寢食難安，反復絮叨叮囑所能想到的一切。結果就是你按捺不住奔向遼闊天空的心，被媽媽的嘮叨潑得煩躁不安。離別，遠行，讓你悶悶不樂，讓媽媽惴惴不安。

　　別怪媽媽總在離別時讓你不痛快，那是因為只要你離開媽媽，媽媽就會焦慮。自古“兒行千里母擔憂”。如果說，之前的遠行，媽媽牽掛你的衣食住行，而這次遠行，則可能是生離死別。

　　國家有難，武漢告急。新冠病毒的危害程度，短時間內(nèi)都是未知數(shù)?？吹矫刻旄腥救藬?shù)增加，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怎樣。每個跳動的數(shù)字背后，都是一個備受煎熬的患者和痛不欲生的家庭。而你跟著團隊冒著生命危險逆流而上，支援武漢，背負著多少家庭的期盼和指望。媽媽雖然一千個、一萬個不情愿，但那句拖后腿的話，始終說不出口。媽媽知道，所有出征的人都是戰(zhàn)士，所有戰(zhàn)士都有媽媽。別的媽媽的兒女都可以奔赴險地，媽媽的兒子也可以。

　　媽媽的愛，非常矛盾。一方面希望兒子振翅高飛，另一方面又希望兒子留在身邊不要走，這就是做母親的通病。每個時代，都是年輕人放飛自我的天下。媽媽看到你一天天在磨煉中成長，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，從心底里高興。

　　這次去武漢，你開始還不告訴我。你是怕媽媽擔心，怕媽媽拖你后腿。你只感覺對了一半。你不論到哪里，媽媽都會擔心，不只是這次。但只要你覺得是對的，媽媽絕對全力支持。

　　你生在齊魯大地上，長在美麗泉城。山東這片古老偉大的土地孕育出的兒女，從來不知道什么是退縮。不論戰(zhàn)爭年代，還是歷史中的任何朝代，山東大地的兒女都是好樣的。為了千千萬萬家庭歲月靜好，該你扛事兒的時候，就得去扛。“曾盡匹夫責，不負少年頭。”媽媽等你凱旋。

　　最后，還是媽媽的老生常談，照顧好自己，保護好自己。身體強壯，才能更好地工作。家里一切都好，不要掛念。

　　　永遠愛你的媽媽

　　　2020年2月15日夜

　　我想與你來一場約定

　　作者：周嫻（武漢市新洲區(qū)作協(xié)主席）

　　一貝同學：

　　因為疫情，我在電腦上認識了你們這群天真爛漫的孩子，也認識了小小的你。你喜歡抿嘴微笑，說話有禮有節(jié)。

　　在與你交流的時候，電腦邊閃現(xiàn)出一個小小的身影。她要喝水，要上廁所，都得你來照顧。這個更小的身影是你3歲的妹妹。爸爸媽媽上班去了，現(xiàn)在只有你來照顧她。你今年11歲，是一名五年級的學生，本就處在跟爸媽撒嬌的年齡，現(xiàn)在卻要去照顧另一個向你撒嬌的小家伙。看見你照顧妹妹的鏡頭，我感慨萬千，我問你：“有怨言么？”

　　你輕松說道：“爸爸媽媽要上班，我只有把妹妹照顧好了，他們才能安心工作。”你像小大人一樣回復，真的讓人心疼。你很懂事，知道外面的世界正發(fā)生著什么，每天跟妹妹關在家里，哪里都不去，守著單調(diào)，也守著平安。

　　你媽媽是武漢新洲人民醫(yī)院的外科護士，她主動申請到抗疫前線，由外科轉(zhuǎn)到內(nèi)科。爸爸在環(huán)保局執(zhí)法大隊工作，疫情期間，他要負責25家醫(yī)院的醫(yī)療污水管理。大年三十的晚上，爸爸媽媽同時接到單位的緊急電話后，一家人連夜從老家趕回武漢新洲。你不想離開，還想躺在爺爺懷里撒嬌，聽姑姑給你講故事，吃嬸嬸攤的煎餅。上車后，你悶悶不樂，遺憾春節(jié)假期就這樣結束了。

　　8個多小時的車程，妹妹在睡夢中念叨著煎餅。是?。〖屣灦甲龊昧?，一家人卻來不及吃，連夜出發(fā)了。凌晨四點到家，爸爸媽媽來不及喘口氣，就回到了各自的崗位上。

　　我問你照顧妹妹的時候哭了沒？你昂著腦袋說沒有，但我分明看到了你的委屈。

　　你哭過的事情，是你媽媽偷偷告訴我的。有天，爸爸出門匆忙，吩咐你把家里的衛(wèi)生做好后再寫作業(yè)?？墒敲妹萌涡裕谀銊偼虾玫牡孛鏋⒘瞬簧偎?。你讓妹妹別搗亂，妹妹不聽，你跟爸爸打電話的時候哭了起來。你很委屈。

　　你是一個孩子，是一個需要被人照顧的孩子。你說現(xiàn)在學會了攤煎餅。第一次鹽放多了，有點咸，妹妹不吃，你怕浪費就自己吃了?，F(xiàn)在你能把鹽的分量把握得很好。你自豪地告訴我，現(xiàn)在不僅會做煎餅，還會做煎雞蛋，做雞蛋炒飯。

　　今天，你驕傲地告訴我，說吃了自己親手做的雞蛋煎餅，味道非常好。我想與你來一場約定，災難過去之后，我面對面教你寫作文，你來教我做攤煎餅，如何？

　　　你的老師周嫻

　　　　2020年3月5日

　　《光明日報》（ 2020年03月13日 13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