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每日箴言】
或者畏首畏尾欲為自全之道,每憚豪強之劫持,至于曲法徇情,使小民有冤而亡告。有欲矯是弊者,又一切以抑強扶弱為主,而不問乎理之曲直。不知富室之賢而安分者固多,貧民亦有無賴藉而為惡者。在我不先平其心,而有益于抑強扶弱,則富者憎而不知其善,貧者愛而不知其惡。其弊必至傭者得以抗主,無藉之人得以凌辱衣冠,甚而奸猾之徒有故為襤褸之狀,以欺有司者。要之,天下之事惟其是而已,詎可必于抑強,亦豈可必與治弱。惟平心定氣,因是非而論曲直,則事不失之偏。而人心得其平矣。
——宋·陳襄《州縣提綱》
【深意淺說】
大意是,有些官員不敢得罪豪強,枉法斷案,小百姓的冤情得不到聲張。有的官員就矯枉過正,一切以抑強扶弱為主,不問是非曲直。這些官員不知道富戶中有好人,窮人中也有壞蛋。結(jié)果是佃戶對抗地主,無賴之人凌辱有身份地位人士,奸猾之徒甚至裝作窮人欺騙官府。總之,天下事只有以公理判斷是非,決不可以執(zhí)著于一定要抑強或扶弱,只要心平氣和,以是非論是非,處理事情就不會偏頗。
法律的功能,是實現(xiàn)公平正義,還是實現(xiàn)統(tǒng)治階級意志的工具,體現(xiàn)兩種截然不同的法律觀。如果法律是維護公平正義的,那么具體執(zhí)法司法當(dāng)然要以實現(xiàn)公平正義為目的,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目的。如果法律是實現(xiàn)統(tǒng)治意志的工具,在具體司法實踐中,都以實現(xiàn)特定目的為目的,法律本身就成為實現(xiàn)這種目標(biāo)的工具,這時候就無所謂公平正義,只要做好工具,實現(xiàn)特定的目的就可以了。
比如處理豪強大戶與細民百姓的沖突官司時,一般情況下確實存在富戶巨室以勢力影響司法斷案,小民利益主張得不到維護和聲張的現(xiàn)象。這種情況下,正確的司法應(yīng)該是什么樣子呢?如果要堅持維護公平正義,那么,以事實為依據(jù),以法律為準(zhǔn)繩,秉公斷案就可以了。如果認為應(yīng)該堅持抑強扶弱,打擊富室巨戶,那么就可以不問事實和細節(jié),不必追問案件的是非曲直,凡是豪強做的都要反對,凡是小民做的都要支持,對豪強一律判輸,對小民一律判贏就可以了。
這樣的決斷不可能是公平合理的。富戶中有好人,窮人中有壞蛋,好壞本來并不完全以貧富為天然標(biāo)志。一刀切會冤枉富戶中的好人,也驕縱窮人中的壞人,正義同樣沒有得到伸張。而且這種判斷方法,必然會形成扭曲的激勵,不但小民百姓會有恃無恐,一些壞人也會偽裝成小民百姓作惡。從最終的效果來說,維護具體特定目的法律理念會帶來嚴(yán)重的后果。
所以,盡管有法律必須維護公平正義和法律必須實現(xiàn)統(tǒng)治者意志兩種截然不同的法理學(xué),但本質(zhì)上來說,維護公平正義才是法律最終極的功能。如何維護公平正義?陳襄所說,“惟平心定氣”,不被偏見蒙蔽,不被先入為主的錯誤認識影響。
如何做到平心定氣?陳襄沒有講,但西方法律歷史提供了一個有趣的借鑒。在西方歷史中,維護司法的正義女神,一手拿著寶劍,一手拿著天平,但眼睛是被蒙起來的。她如果眼睛能看見,便可能因先入為主形成偏見。唯有她什么都看不見,完全不知道訴訟雙方的具體身份地位、膚色面貌、衣著打扮,不被感官印象所左右和迷惑,才能根據(jù)事實真相,以理性和法律去判斷案件本身的是非曲直。
?。喊l(fā)芾)
【人間草木】
名稱:藏刺榛
分布:隴南、天水、甘南
簡介:藏刺榛,落葉喬木,具有重要藥用價值和經(jīng)濟價值。種子入藥,具有調(diào)中、開胃、明目的功效。種子還可作干果食用,又可榨油,供制肥皂、蠟燭及化妝品等。果殼、樹皮可提制栲膠。藏刺榛根系發(fā)達,具有重要生態(tài)價值。
?。ㄖ参镔Y料由西北師范大學(xué)白增福、陳學(xué)林提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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