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說文解字》:“幽,隱也。”會意字,從山,山谷里各有一個“幺”。一個“幺”是小,兩個“幺”的組合就是微。幽,說的是山里面的事,即山中的隱蔽處。
山中的隱蔽處,其實(shí)有很多意思:從聲音的角度上說,“幽”就是靜處;從光線的角度上說,“幽”就是暗處;從距離的角度上說,“幽”就是遠(yuǎn)處……
沒想到吧,山里面竟然有這么多的學(xué)問。所以,有一次,有人問弘忍禪師,學(xué)習(xí)佛法為什么不在城市里,卻要在深山里呢?弘忍大師就說:“棲神幽谷,遠(yuǎn)避塵世,養(yǎng)性山中,長辭俗事,目前無物,心自安寧。”永和九年三月三日那一天,幾十個人成群結(jié)隊(duì),到崇山峻嶺之間的蘭亭集會,又喝又唱的,居然叫做“暢敘幽情”。
幽靜不是死寂,而是安閑。為什么那么多人都說“我想靜靜”呢?沒有人知道山里面到底有沒有住著神仙,但誰都知道住在山里面真的可以靜靜。山里面沒有燈光秀,沒有廣告牌,沒有呼嘯而過的汽車,沒有摩肩接踵的人群。你靜下來了,一切都靜下來了。即使蟬噪、鳥鳴,也如王籍的詩句:“蟬噪林逾靜,鳥鳴山更幽。”
幽暗不是陰森,而是低調(diào)。任何時候,山里面都有讓人乘涼的地方,都有讓人沉默的地方。在一個拐彎處,在一棵大樹下,一個人張望一會兒,兩個人對坐一會兒,三五個人閑談一會兒,任幽花自開,任暗香自來。只要你不想自帶光芒,一切都會與你渾然一體。
幽遠(yuǎn)不是遙遠(yuǎn),而是空闊。“空山不見人,但聞人語響。”人也許就在咫尺,但你卻看不見;聲音也許很大,但你卻聽著模糊。遠(yuǎn)方在哪里?也許就在山背后,山背后也許還是山;也許就在山里面,山里面也許就是另一番景象。
其實(shí),一切都不必在山里。想想山里面的一切,比如冬天里的雪景,比如秋天里的一些細(xì)節(jié),你就知道山里面為什么會走出一個“幽”字。(尚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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