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(biāo)題:臨水而居
蔡竹筠
臨澤是一個充滿詩意的地方,是一個引人向往的地方。
大沙河
班車經(jīng)過臨澤縣城,要沿著一條河走一段,這條河叫大沙河??h城所在的鎮(zhèn),叫沙河鎮(zhèn)。
我眼里的大沙河是平靜的,清澈的河水潺潺流著,如果蹲在河岸邊,應(yīng)該能看到水中游魚,皆若空游無所依;伸手撈一把河底的細(xì)沙,干凈得讓人不忍釋手。我見過氣吞萬里的大江大河,猛浪若奔,洶涌澎湃。大沙河則不然,它的流水是緩慢的,好像流連這里的好風(fēng)光,有點意猶未盡的踟躕;它是溫順的,讓人親近,讓人依偎。這樣的河流,兩岸應(yīng)該是平疇沃野,桃紅柳綠,瓜棚豆籬,小橋流水,霧氣和炊煙繚繞,升騰著可親的人間煙火。
這一段河,近些年,被打扮得很漂亮,堤岸用磚石鋪砌過,整飭而不刻意。岸邊的榆柳,連綿而不茂密,大小高低相間,錯落中有風(fēng)致,宛然能入詩入畫。
鴨暖
臨澤給我的詩意,是一點一點來的。
上世紀(jì)八十年代末,我在張掖師專上學(xué)時,同班有個同學(xué),來自臨澤。一次,他回家時帶來又水又甜的梨。我們一邊大快朵頤,一邊贊不絕口。同學(xué)不失時機(jī)地為他們家鄉(xiāng)的梨作了個小小的宣傳,他說:“我們臨澤鴨暖的梨,是很出名的。”我這才知道,他們家鄉(xiāng)那個鎮(zhèn)子,名叫鴨暖。乍一聽這名字,我腦海里不由得想到蘇軾的那句詩:“竹外桃花三兩枝,春江水暖鴨先知。”
鴨暖,讓人首先想到的是水。那么應(yīng)該有一條河,河是什么河呢?是從縣城流過的大沙河嗎?一個地方一有水,便無可置疑地綠意蔥蘢。
鴨暖,自然還得想到鴨。鴨子在水中游,是很詩意的。在水中,鴨子跟鵝比起來,毫不遜色,它們白毛浮綠水,鴨掌撥清波,優(yōu)哉游哉,游弋嬉戲,在水面劃出一圈圈漣漪。
岸邊的住戶人家,他們向水而居,房前屋后,桃李掩映。門前梨樹下,兩個村童躺在乘涼的石板上,午睡還沒有醒來,他倆身邊,是吃剩的半個梨,梨上被咬了幾口的地方,汪著一汪甜甜的汁水。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,著一件水紅衫子,從一座籬門走出,她白藕一樣的臂彎里,挽著一只竹籃。午后的陽光下,她的紅衫子顯得分外艷麗。她踏上岸邊一只舢板,槳聲欸乃,向水中央一處茅叢劃去,不一刻,她劃回來,她的竹籃里是幾顆白亮白亮的鴨蛋。
后來,我知道,鴨暖還有兩個村子,一個叫大鴨,一個叫小鴨。
板橋
張掖市區(qū)開往高臺的班車,經(jīng)過臨澤縣城時,要在臨澤汽車站停車。一次,天氣炎熱,口渴難耐,我下車去買瓶水解渴。進(jìn)了候車室,聽到另一輛班車的司機(jī)攬客,大聲喊叫:“板橋,板橋,走板橋的上車了。”一開始我沒聽明白,他喊叫的是哪兩個字?看他招呼上兩個客人,去上他那趟車的時候,我看到他停車位前立著一塊牌子,上面寫著:板橋。
雞聲茅店月,人跡板橋霜。
板橋,又一個充滿詩意的名字。
板橋讓我首先想到的仍然是水。板橋的水,應(yīng)該是小溪,跟大沙河的水,跟鴨暖的水,應(yīng)該不同。板橋只有搭在小溪上,才是最和諧的,最富有詩意的。這應(yīng)該是一條十來步就能跨過的小溪,水不深,但一年四季流水不斷。它像一條飄帶,蜿蜒從村莊前面流過,村莊看起來像被它摟在了懷抱中。
于是便有了這樣一座橋。
這座橋是村里幾個最好的木匠聯(lián)手造的。橋并不精巧,但堅固耐用。幾十年過去,做橋墩的木頭上面雖然長滿了苔蘚,但沒有一點兒腐朽的樣子。平鋪在橋面上的板子,一年四季人來車往,免不了有斷裂,但能及時得到修補。橋面兩邊的欄桿,雖被驕陽曬得裂了縫,但沒有松動傾斜,端端直直地挺立著,呵護(hù)著過往的行人車輛。就在這座橋頭,上演過一幕幕送別,和久別歸來的迎候。
丹霞
丹霞名聲大起的時候,一個同學(xué)從深圳過來,說要去看看丹霞。我陪他去看。
丹霞在倪家營鎮(zhèn)南臺村。我們?nèi)サ臅r候是秋天,一個雨過天晴的早晨。倪家營的詩情和畫意全在丹霞。
丹霞是詩中有畫,畫中有詩。
丹霞是詩!它既有李白《蜀道難》中蜀山的瑰麗,又有《夢游天姥吟留別》中天姥山的絢爛。丹霞是自然界勃發(fā)的詩情,是天地間奇絕的山水詩。
丹霞是畫!它不是輕描淡寫的寫意畫,也不是纖毫畢現(xiàn)的工筆畫,它寫意中有工筆,工筆中有寫意,是最寫意的工筆,最工筆的寫意。丹霞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山水畫。
丹霞是歌!是五音繁匯的狂想曲。此曲只應(yīng)天上有,人間能得幾回聞?
丹霞是舞!是七彩繽紛的霓裳舞。赤橙黃綠青藍(lán)紫,誰持彩練當(dāng)空舞?
臨澤的詩意,何止這些,一山一水,一村一寨,無不詩意盎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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